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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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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可能留着他这样危险的人长在卧榻之侧……他若不死,顾氏就永远也不会死心!”

钟嶙道:“你也无须辩解,这世上事,总是先下手为强的。”

顾真的哭声卡断在了风中。他好像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身子将将要瘫软下去,却又险些自撞上钟嶙的剑锋,吓得他手脚并用地抱住了城堞,闭着眼睛大叫起来:

“孙望呢!袁琴呢!还有、还有朕的前后左右诸路大将军……”

“他们自然还在抵抗。”钟嶙好像对这个无赖没了法子,“所以我们暂且是不会杀你的,你大可不必做出这副模样。”

顾真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却正发现自己趴在数十丈高的城阙之上,底下朔风凛冽呼啸而过,横街上的一团乱象都似离自己很遥远——

“顾拾呢?”他喃喃,“顾拾呢,顾拾的马车呢?!”

☆、

北阙城门訇然中开, 顾拾驾着那辆残破的马车毫无顾忌地驶了进去。

惊魂未定的阿寄好容易扶着凭几坐起来, 她身着的盛装上溅了不知是谁的血, 却因了大红的衣色而看不出来。她的目光盯着眼前少年笔直的后背, 那挺拔的、修长的、一丝不苟的身躯……

他昨夜敢将顾真的眼线全数杀死在王宅之中,就已经做好了跟顾真决裂的准备了吧?而顾真得知消息,也不甘示弱, 就在这横街上布满了埋伏……

没有什么取巧的机关,也没有什么事半功倍的策略。所需要的, 只有刀剑和血肉而已。

飞奔的马儿嘚嘚踏过一地鲜血, 带着破碎的车厢沿驰道径自奔入未央前殿,直到那宫殿之前的百级白玉石阶下才猛地停住。

甬道两旁站满了来为齐王贺喜的官员, 本因外间兵戈声响而惶惶然议论纷纷,这时候见了这架马车都是大惊失色。

马车猛烈地摇晃了一下,阿寄险些又要摔倒,下一刻就被顾拾打横抱了起来。

她仓促间搂紧了他的脖颈, 抬眼去瞧,只见到他下颌的冷硬轮廓, 像一弯遥远高悬的冷月。

他要做什么?她心中惊疑不定,而他已抱着她一步步爬上了那巍峨的台阶。

天空是阴沉的冷银色,他的怀抱很稳,一无凭恃的感觉却令她手脚发凉。

他终于将她放下来时, 她还趔趄了一下。

“太常呢?”他皱起眉头扫了一遍遥远阶下的众位大臣,厉声道。

一名礼官从人群中扑跌出来,慌乱地扶好自己的冠帽, “殿……殿下!”

“为孤和王妃成礼。”顾拾看了他一眼,声音沉了下去。

太常愣住了。他还没回过神来,齐王已拉着王妃举足迈入了未央前殿。

前殿中已布置妥当,深红玄黑的帷幔之中,供奉着天地祖宗,牌位下是盘、杯、卺、案,俱都小心地由整块红绸包覆住。只是偌大的前殿里宫婢宦侍已然一个不见,那太常官走到门边见这萧然景状,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身子抖如筛糠,横下心来,转身便跑。

顾拾回过身,却来不及开口叫住他。那太常奔到阶下去,不知说了什么,殿外的官员班列彻底地乱了,吵吵嚷嚷地俱都往外逃去。

一阵萧疏的风穿过这空旷大殿,带得满殿帘影拂动如鬼影。长明灯里烛光扑朔,映出一级一级铺了红氍毹的台阶,台阶上方是皇帝的御座。

顾拾不敢去看身边的女子,只慢慢地抽回了手,又往外走了一步。

大雪之后,长天空旷,层层叠叠的殿宇上积雪未消,黑白铺陈,显露出旧朝未及修缮的荒凉破败的意味。长安城横横竖竖的街道间都响起了兵戈之声,混乱的巷战中,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四散奔逃,全在宫墙之外拧作一团模糊的吵嚷。

顾拾听了一会儿,高处的风灌入他玄黑的衣袖,极冷,仿佛还含着雪片。他没有料到站在这样的地方,会是这样的冷。

从宫中情形来看,顾真的军队未能反攻回来,大约是全被困在宫外的巷战里了。他想他应是要成功了。

可是他的心中却还没能感觉到喜悦,反而沉甸甸的,像用细线拴了一块铅坠子。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来。他没有转头去看,而她却握住了他的手,又紧了紧。

他低下头,足履轻轻地踢着地上的砖纹,脸上是淡淡的笑:“委屈你了,诗礼传家的出身,却不能同我成一场好好的礼。”

阿寄摇了摇头,他没有看见。

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跟自己往里走。顾拾心中一动,却见她走在前面,步履端庄平和,高挽的发髻上垂落下来彩凤衔珠的金步摇,那珍珠坠子便在他眼前轻悠悠地晃荡。

从长案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她揭下了那块长长的红绸,轻敛长袖执起了酒壶——

她低垂眼帘,纤纤的指尖压着壶盖稍稍倾斜,清亮的酒液便汩汩而出,斟满了两只青铜卺。而后她放下酒壶,又摘下发上银簪,往卺中探了探。

无毒。

她回头看着他。

她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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