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9 / 13)
视若无睹,只可惜似你这等天资根骨,千年未必会出一个,我实在无法找到旁人将你代替,所以此事,非你不可。”
师映川低低笑着,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竟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却已慢慢浮上了依稀如同红莲业火一般的血色,那是足以令人窒息似的愤怒与痛苦,连江楼拥他在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青年冰冷的身体,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师映川微喘着,脸上浮现出半是讥讽半是自嘲的古怪笑容,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如同正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地剜心割骨,但他还是忍着,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小时候有一年因为走火入魔,差点死掉,至少也有可能变成废人,是你将我抱在怀里日夜用真元将我温养,几乎片刻不离,到后来才救了我,让我能够安然无恙,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我以后一定要对你好,孝顺你……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只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而已,不能放弃,不能让我有闪失,所以才会那样爱护我,照顾我……连江楼,你何等残忍,原来我的一生都只是一个笑话,我自以为的幸福都总是别人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就好象人们会精心饲养家畜,照顾它们,不让野兽伤害,可到头来却只是为了吃它们的肉,为的是它们的利用价值……原来对你而言,我师映川这一生的意义,我存在的所有理由,却只是用来成就你的大道而已……”
师映川几乎快要崩溃,他终于又流下泪来,满面泪痕,他的脸贴在连江楼胸前,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衣襟,连江楼清楚地感觉到那泪水洇透衣衫,烙在肌肤上,几乎将自己烫伤,在这一刻连江楼忽然发现,自己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漠视一切,一颗早已被打磨得坚稳无比的硬净道心终究还是血肉塑成,他记得怀里这个人曾经究竟是怎样在自己面前嬉笑撒赖,怎样献宝一样地将亲手做好的食物送来给自己品尝,又是怎样在长大后逐渐开始用爱慕的眼神偷偷看着自己……一切的一切,终究在这一刻尽数浮上水面,他也这才依稀明白那些过去的时光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想告诉怀里的这个人,我与你之间经历过的那些事,并不都是假的,然而这些话在心底流转一回,却又渐渐沉寂了,终究没有说出来,并不解释或辩驳,一时间连江楼拥着全身冷得发抖的青年,将其揽紧,一下下用手轻拍着青年的脊背,意似安抚,他静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当年你向我表达倾慕之意,多番求恳,我都不允,其实并非出于厌恶,不过是不希望让你日后更受打击而已,只可惜天意弄人,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青年眼神恍惚,那一年他与他第一次见面,他将刚出生的他抱在怀中,现在,亦是同样的怀抱,可是那时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只觉得温暖,而此刻,却是无法忍受的刺骨寒冷……师映川再也绷不住,他也算自命性情豁达,可眼下却是从里到外都冷得厉害,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刀子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搅,生疼入骨,禁不住流泪不已,明知不该如此软弱,可是却实在是忍不住,他突然微微地笑出来,可那一脸冰凉粘湿的泪却是将这个笑容模糊得难看无比,他泪流满面,哆嗦着嘴唇,沙哑地哭笑道:“是啊,是我该死,动了不该有的真心……对了,我知道了,为什么你从前会待我那样好,我还是你徒弟的时候,你那样维护我照顾我,甚至好得让我以为你就是我的生身父亲,现在想来,也许那只是你的一种补偿手段?在我有限的人生之中,让我纵情享乐,尽量让我享受到普通人永远也享受不到的权势与荣华富贵……”
师映川突然间咳笑起来,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边笑边道:“是了,你答应跟我成亲,婚后又对我无微不至,简直说得上是百依百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一种福利了?让我如愿以偿地和你在一起,尽情尝这情爱滋味,不惜将自己也当作物品送出来,让我在临死前得到最大的满足,这算是给我一点安慰吗……连郎,你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回答这番话的,是连江楼的吻,连江楼一只手抬起师映川的脸,在那已经失了血色的唇上轻轻触了触,在这一刻,一切都像是凝固了,至少在一瞬间,这个冷酷男人的眼里心里只有师映川……此时连江楼的眼神并不锋锐,甚至很是温柔,令人沉醉,他淡然说道:“千年之前赵青主负宁天谕,这一世我负你……你可还记得前时你我曾说过,若你日后化为尘土,而我或许有望大道,到那时你若还是转世且神志不灭,记忆留存,那么就来寻我,我助你从头修行,一世不成大道,那就十世,十世不渡,则世世渡……”师映川凄然道:“我当然记得……那时我还问你,若是有朝一日,那个阻你大道的人是我,你会如何?你告诉我,虽芝兰当道,亦不得不除。”说到这里,青年已是泪如雨下,一双眼睛定定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直痴念着的男子,似哭似笑着哽咽道:“当时你还问我,我既然知道你此心之坚,哪怕是我,你也能一剑斩杀,既然如此,他日转世之后,我还会不会来寻你,我回答说……我会。”
最后两个字被青年说出时,已然变得破碎不堪,连江楼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辽远与通透,他认真看着师映川被泪水濡湿的脸,发现对方的精神在说完这些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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