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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 第39节(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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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就真的停了下来。他的手插在裤兜里,隔着牛仔料把大腿掐出了肿包,火辣辣地疼,却没办法提起自己的肌肉,再返回去,迈进校园半步。

仍有诅咒挡他。仍有名为“再也不见”的谶言。仍有那条不知是厌恶还是思念的河,不,那是一条江一片海吧!随时要淹没他,从漫过脚背开始。他还是无法望着杨剪并保持平静。

但他至少可以遵守自己的承诺,在来不及之前离开。

大巴要到晚八点才有一班,只是等待的那段时间比较难熬罢了。李白蹲在车站角落,脚下踩着湿泥,伞缘滴着雨水,行李只有小小一包,他变成一只蘑菇。阴暗潮湿才适合他,不敢站出去,他怕杨剪会找来,但事实上是没有,雨越下越大,连等车的都只有他一个,这似乎让他感觉好了不少。

杨剪还活着,好像还很快乐,终于被他找到了,他也如愿以偿地看了几眼。好多眼。没有造成任何尴尬与不愉快。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李白坐车去了成都,在最大的商场里购物,攒了五个箱子。在收到通知回往剧组前,他把它们一并寄了出去。先前在青岗中学门口看到了义务教育宣传单,红字标语写着“今天辍学的孩子就是明天的困难户”,单子左下角有联系电话,抬头是“杨老师”,李白没有拍,而是把那张纸直接撕了下来。

在邮局他照着它填写完毕,又跟宝贝似的夹回本子里。

“一定要送到啊,尤其这个,千万不能丢了,”他拍了拍放在最上层的小纸箱,冲工作人员笑,“谢谢您了。”

复工之后李白没跟祝炎棠提起过这一趟的经历,因为他知道这必然会遭到嘲笑,而他与杨剪之间的事明明不是一句犹豫怯懦就能概括的。不过祝炎棠似乎也并不关心,刚做完手术还没多久,他打着封闭针坚持工作,在戏上还好,下了戏之后始终闷闷不乐。那段时间正好拍到主角屡遭挫败,理想破灭,最终跳崖,李白时常担心这人入戏太深把自己小命弄没了,要是祝炎棠真有这个想法,他也很乐于进行必要的交流,毕竟在这方面他有经验。

不过,祝炎棠比每个人想的都要坚强得多,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六月中旬他顺利杀青,只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月,整部戏也要收工了,每个人终于拿上血汗钱,离开这片待了整整一年的雪山高地,开始新一轮的各奔东西。

比如此时此刻,祝炎棠应该正在准备第二次手术,像他说的那样,明夷哥带他回香港。

而李白又一次出现在青岗中学门前。

临行前化妆组的几个新人跟他依依惜别,因为他人脉广,消息灵通,他们都想让他带着自己去不同的剧组混。身份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移。李白想,自己在其他方面应该也是有些进步的,比如这片操场上的迷宫……他走过去了,现在他甚至顶着太阳,站在那扇半掩的门前,连躲都没有躲。

我看两眼就走。他想。

他往右边挪了挪,看到讲台上的透明水槽,以及浮在水面上的红球。那面平静的水只能接受它进入这么大的体积,因此其余的就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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