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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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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道:“你嫌我做作?”

峰仪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永远不长大。”

小寒突然扑簌簌落下两行眼泪,将脸埋在他肩膀上。

峰仪低声道:“你怕你长大了,我们就要生疏了,是不是?”

小寒不答,只伸过一条手臂去兜住他的颈子。峰仪道:

“别哭。别哭。”

这时夜深人静,公寓只有许家一家,厨房里还有哗啦啦放水洗碗的声音,是小寒做寿的余波。穿堂里一阵脚步响,峰仪道:“你母亲来了。”

他们两人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许太太开门进来,微笑望了他们一望,自去整理椅垫子,擦去钢琴上茶碗的水渍,又把所有的烟灰都折在一个盘子里,许太太穿了一件桃灰细格子绸衫,很俊秀的一张脸,只是因为胖,有点走了样。眉心更有极深的两条皱纹。她问道:“谁吃烟来着?”

小寒并不回过脸来,只咳嗽了一声,把嗓子恢复原状,方才答道:“邝彩珠和那个顶大的余小姐。”

峰仪道:“这点大的女孩子就抽烟,我顶不赞成。你不吃罢?”

小寒道:“不。”

许太太笑道:“小寒说小也不小了,做父母的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二十岁的人了——”

小寒道:“妈又来了!照严格的外国计算法,我要到明年的今天才二十岁呢!”

峰仪笑道:“又犯了她的忌了!”

许太太笑道:“好好好,算你十九岁!算你九岁也行!九岁的孩子,早该睡觉了。还不赶紧上床去!”

小寒道:“就来了。”

许太太又向峰仪道:“你的洗澡水给你预备好了。”

峰仪道:“就来了。”

许太太把花瓶送出去换水,顺手把烟灰碟子也带了出去。

小寒抬起头来,仰面看了峰仪一看,又把脸伏在他身上。

峰仪推她道:“去睡罢!”

小寒只是不愿。良久,峰仪笑道:“已经睡着了?”硬把她的头扶了起来,见她泪痕未干,眼皮儿抬不起来,泪珠还是不断地滚下来。峰仪用手替她拭了一下,又道:“去睡罢!”

小寒捧着脸站起身来,绕到沙发背后去,待要走,又弯下腰来,两只手叩住峰仪的喉咙,下颏搁在他头上。峰仪伸出两只手来,交叠按住她的手。又过了半晌,小寒方才去了。

第二天,给小寒祝寿的几个同学,又是原班人马,来接小寒一同去参观毕业典礼。龚海立是本年度毕业生中的佼佼者,拿到了医科成绩最优奖,在课外活动中他尤其出过风头,因此极为女学生们注意。小寒深知他倾心于自己,只怪她平时对于她的追求者,态度过于决裂,他是个爱面子的人,惟恐讨个没趣,所以迟迟地没有表示。这一天下午,在欢送毕业生的茶会里,小寒故意地走到龚海立跟前,伸出一只手来,握了他一下,笑道:“恭喜!”

海立道:“谢谢你。”

小寒道:“今儿你是双喜呀!听说你跟波兰……订婚了,是不是?”

海立道:“什么?谁说的?”

小寒拨转身来就走,仿佛是忍住两泡眼泪,不让他瞧见似的。海立呆了一呆,回过味来,赶了上去,她早钻到人丛中,一混就不见了。

她种下了这个根,静等着事情进一步发展。果然一切都不出她所料。

第二天,她父亲办公回来了,又是坐在沙发上看报,她坐在一旁,有意无意地说道:“你知道那龚海立?”

她父亲弹着额角道:“我知道,他父亲是个龚某人——名字一时记不起来了。”

小寒微笑道:“大家都以为他要跟余公使的大女儿订婚了。昨天我不该跟他开玩笑,贺了他一声,谁知他就急疯了,找我理论,我恰巧走开了。当着许多人,他抓住了波兰的妹妹,问这谣言是谁造的。亏得波兰脾气好,不然早同他翻了脸了!米兰孩子气,在旁边说:”我姊姊没着急,倒要你跳得三丈高!‘他就说:“别的不要紧,这话不能吹到小寒耳朵里去!’大家觉得他这话稀奇,逼着问他。他瞒不住了,老实吐了出来。这会子嚷嚷得谁都知道了。我再也想不到,他原来背地里爱着我!”

峰仪笑道:“那他就倒霉了!”

小寒斜瞟了他一眼道:“你怎见得他一定是没有希望?”

峰仪笑道:“你若是喜欢他,你也不会把这些事源源本本告诉我了。”

小寒低头一笑,捏住一绺子垂在面前的鬈发,编起小辫子来,编了又拆,拆了又编。

峰仪道:“来一个,丢一个,那似乎是你的一贯政策。”

小寒道:“你就说得我那么狠。这一次,我很觉得那个人可怜。”

峰仪笑道:“那就有点危险性质。可怜是近于可爱呀!”

小寒道:“男人对于女人的怜悯,也许是近于爱。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

峰仪这时候,却不能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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